直到坐上京沪铁路,我才知道,这一期上海班有两个来自台湾的学员,能在千里外遇见同乡,听见乡音,真是令人高兴。
初见詹妈妈与她的女儿,是课程开始前一天傍晚,她们到会议室,与我们共同整理会场。我边与她们聊天,顺便了解情况。
詹妈妈的毛病,主要是长年头痛,据她表示,从35岁开始就有此问题,初期都是靠吃止痛药与涂抹薄荷油缓减。几年後,症状越来越严重,作了全身健检,所有指数都显示正常,但是头还是痛,之後,几乎走遍台湾大小医院,看过的中西医不计其数,民俗疗法也试过,甚至算过命、看过风水。但是这些全都对她的病情毫无帮助,反而更加剧。
七年前,詹妈妈因头痛住院,在一连串抽血、检查後,医生告诉她,她得到的是一种罕见的疾病「泛脑下垂体功能不足」,一辈子都得吃类固醇,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类固醇的副作用很大,导致原先身材苗条的詹妈妈月亮脸、水牛肩、青蛙肚。
即使西医诊断出詹妈妈的疾病,但也开启了詹妈妈为药物所控制之旅。因为药物副作用,詹妈妈体重直线上升,两个月时间内就胖了15公斤,同时高血压也找上门,医生让她吃降血压药,高血脂就吃降血脂药,因为心肌缺氧,她又得吃心脏病的药。
吃了这麽多药,却没有任何症状改善,各种肌肉松弛剂、镇静剂大概全都吃过,甚至抗癫痫,青光眼的药也没少一粒,但是,头却转变为几乎24小时都痛,为了头痛甚至必须住院,曾一住就两个月,医生信誓旦旦说能痊癒的话,犹在耳边,随风而逝已过了七年,如今的詹妈妈,只能靠打吗啡止痛。
头痛病史长达23年的詹妈妈,原本乐观开朗,为了这无止尽的折磨,却几度兴起绝世的念头,女儿詹小姐只好辞掉工作,专心陪伴妈妈,她唯一的工作就是到处找名医。去年接触拉筋拍打後,马上添购拉筋凳,没想到越拉越痛(当时不知这叫气冲病灶),还是走回头路,找上西医。等下定决心要来参加班,詹妈妈却又因头痛住院八天,差一点还来不了。
开训头一天,宝昌师兄就对詹妈妈特别关怀,双手双脚全帮她打出了紫黑色疙瘩,下午时分,詹妈妈突感不适,全身发冷,脸色也转为泛白,我们知道严重的气冲病灶来了,其肉体承受的痛非常人所能忍,詹妈妈几度要求别再拍了,但在大家协助与劝导之下,手脚慢慢回温,她坚强地度过这一关。
见到母亲气冲病灶如此痛苦,此时,孝顺的詹小姐再也忍受不了,与母亲抱头痛哭。我在旁看着她们俩人,知道她们这些年来所受的折磨与委屈,虽然不断鼓励她们,想哭就放声大哭吧,别忍着,把这些年来的情绪都抒发出来。其实,我的心也一阵纠结,眼泪噙在眼里。这些年,真是辛苦她们了。而台湾的医疗体系,又是如何地折腾这一对苦情母女啊。
第二天,原本精神饱满起床的詹妈妈,在静坐时又头痛。她说就是那种往常必须住院的痛,很想去打针。但是女儿鼓励她,别自我放弃,要相信拍打。於是,在教练的协助下,她又安然度过这一关。
(詹妈妈与女儿努力自拍)
(原本手无伏鸡之力的詹妈妈,第三天开心地帮学员拍打)
詹妈妈有多坚强与多受折腾,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曾因头痛服用阿斯匹灵十余年,後来因拉筋拍打,才渐渐摆脱这毛病,并不再服药,因此我特别希望,能帮助她摆脱这磨人精。但是第三天、第四天,詹妈妈的情况时好时坏,痛得她一度想离开体验营回台湾,甚至要女儿赶紧去问看看附近是否有医院,她不想再忍了。
(詹妈妈双手手掌,尤其是指关节处都拍出黑痧)
詹妈妈形容这痛是她往常头痛的五倍痛,为什麽这麽痛?我们一再解释,气冲病灶的过程,是一段反覆的波段,就像爬山,不可能一步登天,直线就达山顶,一定有所起起伏伏。而且因为长时间打吗啡,要想把这麽多毒素排出去,就像一个药物上瘾者要他戒毒一样,绝对是痛不欲生。要度过这难关,只有接受与承受肉体的不适,静待身体自行调整。
(教练叶霖教导詹妈妈如何冥想放松)
詹妈妈是个内敛的人,不太轻易表达情感,刚开始问她感觉如何,她总是说「一点点痛」「有比较好了」反而是詹小姐常偷偷告诉我们,她很痛!除了鼓励她把心中真实感受说出外,每天课程结束後,我们都还会拨出时间持续帮她拍打头部,教练叶霖也绞尽脑汁,讲心法让她打开心结,并协助她不断透过冥想放松,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詹妈妈头痛时间间隔越拉越长。
(詹妈妈积极地参与禅跑)
以詹妈妈的头痛病史来看,七天其实非常短暂,到了後两天,我们终於见到詹妈妈的笑容越来越多,除了跟随我们一早禅跑静坐外,也能好好睡觉,甚至熟睡到Moring Call响起,她还嫌这铃声吵她安眠。这七天,更是她头痛长达23年中,难得不用药就能撑过难关。
课程如此短暂,但詹妈妈由此深深感受到,过去这几十年,她实在太轻忽身体发出的警讯,太不珍惜健康,现在,她知道了,她诚心地跟她的身体对不起,希望原谅她的无知与错误的思想,她真诚地谢谢肉体这麽多年的陪伴,从今以後,她要用爱心与耐心,好好地爱护身体。
但是,詹妈妈的头痛抗战史,还没有结束,她还未回台湾,我就赶紧跟台湾义工与总部联络,希望詹妈妈返台後,他们能继续接手,帮助这一位医疗体系下的受害者,早日脱离苦海。同时,我们也鼓励詹妈妈再参加一期班,彻底熟习手法,加强心法,千万千万不能中断与放弃。
我很期待,有那麽一天,詹妈妈能站在医行天下的讲台上,与下面的学员分享,她是如何与现行医疗体系对抗,而後走上自癒这一条路,最後有这机会帮助其他有相同症状的人,我深深相信,这一天应该不远。
杨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