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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的膏药(下)

2013-01-13 08:17:57

 

当我转身离开的刹那,我听见那女生说要带那大男孩去吃饭,大男孩依旧说他坐不住也无法走路,他不要去,不过声音是很撒娇的,听他讲话的声音、语气,我很安心的在心里笑了,因为我知道他将会等我,然後我也默默的在心里跟这大男孩说 : 对不起,辛苦你了 !

 进了餐厅,12 :33,同学已经到了,从 7 月份拍打完以後,就没再见过面,连邮件也就只通过一次,兴奋的告诉我肝指数检查是正常的,她觉得多麽的不可思议 !

这个坐在我面前的人变美了,气色明显好的多,皮肤也透出光采,说话有气力了,她说更高兴的是,拍了头以後,脑袋变得"够用",以前每天黄昏後就开始觉得脑筋像浆糊,她形容说好想把头拧下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同学认为对她而言最重要,最令她高兴的改善竟然是"头脑够用" ,唉,真的是命运就是个性 ! 我心里默默的感概着。

同学说所有的症状都改善了,除了难入眠以外,同学入睡困难的问题已经十几二十年了,因为她太爱自己的工作,又太操心孩子的功课,以致於每天晚上有太多她觉得非做不可的事;要备自己的课,备孩子的课,都忙完以後,偶而还着迷於手工卡片与缝纫,只要一开始就没完没了停不下来,非到半夜不可.....

每天如此,如同上瘾般的爱上忙碌,难入睡,或许因为跟本不爱睡觉。而这些忙碌的事听起都很像是正当理由,就更不得不忙了,然而同样也在教书的她的先生却完全过的是早睡早起,对得起身体的生活,他从不插手帮孩子做功课,没有太大的事业成就企图。而我的同学说,若不是因为肝病,她的理想是当女校长。

我的同学非常的爱她的工作,她热爱教书,她也很爱很爱他的先生、孩子,她们一家人的感情非常的深厚,我的同学很有学问,不过我猜她的算术一定不好,否则她怎麽不会算加减呢 ? 如果很爱工作、家人,应该是希望人生能有更多的时间得以享受其中呀,但是她生活的习性却反而减少与工作与学生家人相处的时间呀 ! 我好几次觉得同学似乎在自行制造快速燃烧自己的方式,也或许只是因为同学自己上瘾,而不自知 ? !

黄帝内经强调万病皆由心造,所以治病首要调心,我曾深刻的与我的同学分享过这个概念,然而,她说她知道,可是却停不下来,心不听使唤。关於心不听使唤的问题,是全面存在的,困扰着每个人,我想分享我的自身的经验,或许可以帮助现在正找寻答案的人,准备好了的人,或者是曾经像我一样的人。

我曾身处深渊多年,不断想找解脱之道,因为多年的累积,所以才终有机缘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身与心的关系变化,我感受到任何心里产生的情绪,只是单纯的经络里流动的气受堵、不畅、或失衡,但是我们却会自动化将之转换为念头、或与当下情景相应的情绪。

心里产生的"瘾"只是心头有一股微微的躁动感,而驱使自己心里不断产生想"做某件事"的冲动,在身体里的感觉不过就是一股很细腻的微温的能量的流动,它是我们身体经络里自然流动的气,它没有甚麽意思,但是却百分之百会被当事人误会,解读为想做某件事的冲动,然後就自己上当,用做事来更加滋养那份感觉,然後我们就被套牢了,於是只要身体一产生同样的感觉,那麽同样的心里反应就产生了,然後就又要做一次,每如此复制一次,习性就加深一次,如此鸡生蛋,蛋生鸡轮回不已。

当我明了之後,发现其实解套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去感觉它,只要感觉得到,并且了解这个运作的道理之後就能慢慢的"过"这个感觉,也就是将虚妄的念头情绪与身体的内在感受分开,那麽我们才能不为那股"想做事"的冲动所驾驭,渐渐的能听见自己"心"的声音,身体的声音,才能慢慢的体会身与心的合谐。但是,我先声明,对我来说,了解之後不见得代表马上可以做得很好,过程中总是不断调整,教对,而且发现愈细腻处愈难。

 "心" 的功课只能自己做,无人代劳。黄帝内经说第二层治病的方法是外治手法,可以借他人之力,但是任何治病的方式最後还是要回到自心,因为心才是造病所在。

当然,我也跟同学探讨过这个议题,同学似懂非懂,最後我发现同学还是妥协在习性之下,我能深刻体会同学的选择,或许那不是选择,而是一种看不出来的无力感支使着自己,正念的心需要很大的刺激才会发出愿意改变的力道,而通常那股刺激的力道是遭受人生巨大痛苦才会产生的,我的同学日子至少过的安全,愉快,想改变的时机尚未到来,我静静的陪着她,用理解守候,不再多讨论。

 然後我跟同学说刚刚发生的"可爱大男孩"的故事,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快点去救他,等我们吃完午餐回到那间面包店大概是下午两点,却发现那对年轻人不在,我问了那位还在座位上的熟客,她说他们去吃饭了,等会就会回来,我陪着我的同学在周围逛了ㄧ圈,再回来时,那个大男孩已经在座位上了。

 走 ! 那个漂亮女孩陪着大男生一起到我的住处,这个大男生从下车开始,每走一步路就吱呀大叫;我临时的住处有一个小院子,因为地下室车库的设计,所以进屋前要上8个左右的台阶,我笑着听他大叫着走上台阶,他的叫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欺负他的样子,然後我更顽皮的笑着跟他说我的拉筋凳放在三楼 !

当然只是跟他开个小顽笑,我说我去把拉筋凳拿到楼下来,他总算安心了,从上拉筋凳开始,那个漂亮的女生就像哄孩子般的哄他,因为这个大男孩不断大呼小叫,不过10分钟以後,我让他下来感受一下他以为快要断了的腿时,他突然之间就笑了!他不可置信的说 : 咦 ! 真的耶,好像没那麽痛了,他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走了几圈,又哭又笑 !

再拉第二条腿的时候,这个爱嚷嚷的大男孩奇妙的安静了,我想因为他的心服了,所以安然接受,不再抗拒;之前拉第一条腿的时候,他还不清楚状况,一开始就痛,痛了就急,更糟的是不知如何发问,於是心里八成以为上了贼船,遇上了ㄧ个长得很像好人的坏人 !

但是发现效果之後,全心放松,自然安静,然後他开始告诉我他一直很卖命的在台北工作,长时间在空调很强的场所,家住在东港,一个星期前才刚结婚,而就在他结婚的前两天,突然急性发作,腰部疼痛,行走困难,他在东港看了医生,医生建议他到大型医院做检查,但是大男孩跟医生说 :先让我结完婚再说,於是医生先给了他稍强的麻醉止痛药,婚礼之後就到台南来做检查了。

陪着他的女孩是他的同学,这女孩说这个大男孩在班上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我很相信,这麽爱撒娇的大男生女生缘一定好 !

然後我看着他额头终於冒汗了,起先有点纳闷,拉筋时他表现的那麽痛,怎麽不出汗呢 ? 後来才知道他是常年不出汗的人,都是空调的的关系,把人体自然的排汗系统打乱了。

拉完第二条腿,就可以上下楼梯了,他跟那女生说,感觉好像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下午就可以去跑操场了 !

然後我建议再拍打一下,於是他就掀起上衣,退下一点裤子。突然之间,我就笑出来了!因为他整个腰贴的都是膏药,工整得像字帖,而且夸张的大!是我看过最大面积的膏药!我猜他太太一定是个很细心的人,因为她用了很长很长的胶布固定膏药,以免滑动,却也因此费了很大的劲才撕下胶布,并且可想而知那个大男生又是一边鬼叫,一边说 :轻一点啦 !

撕下膏药都费这麽大劲,可以想像他们的新婚之夜,哪还有什麽巫山云雨和温柔缠绵,肯定只能在痛苦中为这片巨大的膏药“缠棉”,那幸福的呻吟都变成了这大男生的痛苦哀嚎!可惜!这新婚之夜的膏药虽然巨大工整,却没能止痛,换来的只是撕膏药的呻吟!

等整片膏药撕下来後,我正想研究一下这麽"工整"的方方正正的膏药是怎麽形成的,然後这会轮到我刹气了!因为这工整的膏药是大男孩的太太非常天才的用卫生棉拼贴起来的,拼的相当工整,还经过裁剪 ! 谁那麽天才想到用卫生棉当底呢 ! 的确这是防漏的最佳选择,还有侧边呢 ! 面对一个正受苦的人,照理说我不该笑的那麽开心,不过我就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可爱了,人可爱,事情也发生的可爱;笑,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三个人全笑开了,最後的拍打一片合谐,结束时大男孩说 : 腰,松开了 ! 我们都很开心如此巧妙神奇的遇到彼此 !

 我目送他们走回车上,他频频回头说谢谢。我说谢谢萧老师,我看着他的背影及轻快的脚步,内心平安喜悦 !  

我们没有互相留下联络的电话,这是我很喜欢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之一,真心、信任、来就来去就去,没有任何牵连缠绕,并且帮助了彼此 !

我确信,无论何时,我们回忆起来这段小故事,都会觉得美好与温暖,这短暂的相聚是个完美的图案,其余的空白,更彰显了主题。我爱上蜻蜓点水 !

                                                                                                       

                                                                                                                             陆选丽     2012 . 12 . 3

 

 

 後记:这是将近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了,如果不是11月底在马来西亚师父说把它写出来,我是不会那麽勤快的。而这麽富有画面感与张力的主题命名绝对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师父在听完一小段故事之後同步就想出的命名。师父不只是只有严肃的一面,我感觉他的灵魂的编织里还含藏着许多的元素,文学的、艺术的、顽皮与珍贵的童心。说来惭愧,我是因为师父起的主题太有趣,才决定动笔。

医行天下的路,不好走,从一开始就不断的发生大大小小许多的风暴,我们都看到师父的辛苦,与坚持,为了众生的事业,师父累了,我祈愿每个有缘的人,如果愿意让我们一起来推动"家家有神医"的理念,我祈愿师父的工作少一点,有一天能真正的潇洒自在的云游,不再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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