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岁针灸名家、首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邵经明同志逝世近半年之际,以此文追忆这位针界巨子。
邵经明同志是河南中医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河南中医学院针灸专业奠基人。
兢业解玄机,医传盖世功
邵经明河南西华县人,于20世纪30年代起便开始悬壶于西华、周口等地,他精于针术,工于汤药,临床讲究方精穴简、理明证清、效专力宏,重视中西合璧,四诊同参,针药并用,内外兼治。他勤耕不辍,谦虚好学,博古采今,使得他在诊治疾病中师古而不泥,治法独树一帜。他研创的“三穴五针法”治疗哮喘更是独具匠心,疗效非凡。
邵经明从医80余载,采用针灸治疗哮喘,经过艰苦探索,反复筛选穴位,不断改进方法,最终总结出了一整套防治规律,研创出一种收效迅速的治疗方法,该法以肺俞、大椎、风门作为治疗哮喘的主穴,因此被人们称为“三穴五针一火罐”。多年的临床实践,证实3个主穴在哮喘发作期可使肺内气道阻力降低,哮喘即刻得到缓解;缓解期具有调整肺功能,增强抗病能力,防止哮喘发作或减少发作,使其远期疗效逐渐得到巩固。“三穴五针法”临床配穴也非常重要,不仅可以用于治疗哮喘临床出现的兼证或合并症,而且凡以咳、痰、喘为主要临床表现的多种呼吸道病证均可收效。他在进行系统临床观察的同时,做了大量的肺功能、甲皱微循环、血流变学、免疫功能等实验研究,初步证实了哮喘患者存在三大病理环节,即肺通气障碍(肺失宣降)、血液循环障碍(血瘀)及免疫功能缺陷(正虚),而运用“三穴五针法”治疗后能够有效宣通肺气、活血化瘀、显著改善患者体质,因此临床能屡获奇效。如治一男童,咳喘不止,他采用此法针1次,喘平,哮鸣音消失。继针1个疗程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除针灸治疗外,邵经明教授对火针和三棱针的应用可谓一绝,外科病、皮肤病如瘰疬、流痰、腱鞘囊肿等,汤药不及病所者,运用火针或三棱针治疗颇有收效。如火针治疗瘰疬,硬结大者每刺2~3针,小者常1针即可。每周治疗1次,一般针治2~3次可愈。
此外邵经明教授将针刺手法与气功结合,独创“热感手法”治疗冷风顽痹之证,屡收奇效。
邵老坚信“针灸药三者相兼而可以得言医”,临证或用针、或用灸、或用药、或针药并用,广开治路,不拘一法。他不仅针灸取穴精当,效专力宏,而且处方用药精简,疗效著胜,在治疗哮喘、肠粘连、急慢性前列腺炎、癫痫、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急慢性肾炎、肝硬化腹水、妇女功能性子宫出血、痛经等疑难病症时,将针、灸、药结合,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很多顽疾都能手到病除。
他常说:“病有兼证,法有兼治,针治其外,药治其内,针药合用,重辨证论治,俾针药互补,相得益彰。”十分感慨目前许多针灸大夫不精汤药,许多内科大夫不懂针灸,为扭转这种倾向,他根据自己几十年临床经验,撰写《中医知要》一书,详尽药性赋、方剂、四诊、内外妇儿科病症等内容。该书涉及之广泛,诊治之详细,足见邵老之心意。
白衣秉丹心,大医贵精诚
在临床医疗中,经邵经明教授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他常说:“作为一名医生,要急病人之所急,痛病人之所痛,视病人如亲人,老者如父母,同年如兄妹,儿童如子女,同情他们,关怀他们”,还说:“医者,济世;活人之道,应以仁慈为本,恻隐为怀,普救群众疾苦而为乐。”他把《大医精诚》中的“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当作自己的座右铭。他还为自己及门下弟子确立了“三个一样”原则,即干群一样、工农一样、亲疏一样,无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
有这么一个病家,女童大脑先天发育不全,将至上学年龄,仍不会开口说话,生活不能自理,父母借债四处求医,皆被定为不治之症,这对生活原本拮据的他们更是雪上加霜。贫穷与绝望将这个家庭推向崩溃的边缘。他得知后,免费为女童治疗,并鼓励其父母不要放弃。他坚持为女童针治,3年后奇迹发生,女童从不会说话到能张口表达自己心意,从生活不能自理到可以照顾自己。多年间,他在经济和精神上给予这个家庭莫大的帮助。
不必说多少年,他奔走乡间街巷,为群众送医送药,更不必说他视病人如亲人体贴入微,耄耋之年的他依然坚持每天坐诊。远道穷困病人登门求治,他曾在原本不大的家中,挤出一块地方供病人治疗之用,并提供吃住,直到痊愈而归……正是这点点滴滴铸就了邵老苍生大医之形象。
诲人尤不倦,桃李齐争艳
老骥伏枥,壮心不已。邵经明从教50余春秋,即使退休仍坚持临床与带教,衰年仍诲人不倦。他治学力求渊博而精专,悉知传统医学理论,并且能够通今博古,融会贯通。他强调为医首先必须要打好基础,掌握全面的知识理论体系,熟练于临床基本知识,其次还要讲究重点,不可喜多好滥,应抓住几个病深入学习,系统研究,方可学有所成,自有造诣。
他信守“学习之道,贵在有恒;知识获得,贵在积累”。日常学习十分重视背诵,不仅自己博闻强记,而且要求学生勤于背诵,苦练基本功。邵老授课语言生动洪亮,板书苍劲有力,工整详细。讲述疾病时将理论与临证紧密结合,概念准确,条理清晰,层次分明,重点突出,同时能够引经据典,言简意赅,深入浅出,举一反三。有学生这么评价说:“邵老的课就像一门艺术,每字每句都是精神的享受,知识的洗礼。”
他们从邵经明这里学到的不仅是专业知识,更多的是为人、处世、做学问的道理。他的一位学生(现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杨永清)曾说:“邵老不仅引导我走上学术道路,更身体力行地教导我如何做人,邵老对我的教育已永远溶入我的思想和灵魂,我将把邵老的这种高尚情操保留下来,并将其代代相传。”
邵经明的一生像古汉语学家许敬生教授所描绘的:“心连广宇,厚德铸鹤体,为医为师丽天地;志存大道,博学养松形,一如一线昭日月。”(邵素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