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男,60岁。内蒙古某厂干部。
【病史】1970年末,在架设变压器时,被钢丝绳撞击头部,当即昏迷约8分钟,急送当地×x医院,诊为“急性脑震荡”。约一月内均处于意识模糊,吐字不清,口角流涎状态。其后仍觉头晕、头胀、恶心、呕吐、畏声音刺激。经治疗两月,上述诸症有好转,但严重失眠,且似睡非睡之状,持续7年余。头左侧偶有闪电般剧痛,发作后则全身汗出。1976年5月开始觉舌干、舌强,说话不灵,下肢沉重,后逐渐发展至左上肢厥冷麻木。到1979年2月,出现神志恍惚,气短,动则尤甚,纳呆,病情加重。同年11月内蒙××医院诊断为“脑震荡后遗症”,转北京治疗,于1980年1月3日来诊。
【初诊】舌强,舌干,难以转动已三年余。尤其晨起为甚,须温水饮漱之后,才能说话,舌苔干厚,刮之有声。纳差,畏寒,左上肢麻木,活动不灵,下肢沉重无力,左肢较甚。七年来双足反觉热,卧时不能覆盖,否则心烦不安。步履艰难,扶杖可以勉强缓行数十米,动则喘息不已。小便清长频数。面色黄滞晦暗,眼睑浮肿,精神萎靡。舌质暗淡,少津,伸出向左偏斜,苔灰白腻,脉沉。此为少阴阳衰阴盛证,以四逆汤主之。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30克 炙甘草30克 二剂
【辨证】此例脑外伤,酿成后遗之证多年。来诊时,神靡,恶寒,内寒外热,四肢沉重,舌淡,脉沉,一派少阴阳衰阴盛之候。陆渊雷云:“少阴病者,心力不振,全身机能衰减之病也。”患者头部受重物撞击,长期失眠,纳呆,甚则神志恍惚,肢体麻木,迁延过久,必致全身机能衰减,心肾阳气俱伤。
盖头为诸阳之会,舌为心之苗。心力不振,肾阳衰微,津液不能上达,可引起舌强难言。证属少阴寒化,阳衰阴盛,即投以四逆汤为治。
【二诊】11月7口。主诉:服完一剂,半夜醒来,自觉舌有津液,已能转动,遂情不自禁,唤醒陪伴说:舌头好多啦,我能说话了!起床后,下肢沉重感亦减轻。服完两剂,舌强、舌干、转动困难之症显著减轻。守原方再进五剂。
【三诊】1月14日。舌强、舌干进一步好转。左上肢麻木、畏寒减轻。舌根部尚有强硬感,仍稍觉气一短,眼睑浮肿,食少寐差,舌淡苔白。少阴寒化已深,又累及太阴脾阳衰惫,以四逆、理中合方加减为治。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30克 炙甘草20克 白术30克 茯苓30克 桂枝10克 五剂
【四诊】1月21日。舌强、舌干已愈大半。可离杖行动,独自登上四楼,左上肢凉麻消失,摆动有力。双足已无发热感,夜卧覆被如常,寐安,食欲增加。以上方加上肉桂10克 ,增强益阳消阴,峻补命火之效,再进五剂。
【五诊】1月28日。患者精神振奋,诸症显著好转,要求回家过春节。为巩固疗效,嘱其原方续服十剂。
【按语】此例虽属外伤,但其主证,已不在外而在里,属少阴寒化。外伤可循经入里,伤科亦能从内而治。《伤寒论翼》云:“仲景治法,悉本内经。按歧伯日:调治之方,必别阴阳: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又云:“仲景约法,能合百病”。范老在临证中,对于某些外科疾病,亦遵仲景六经学术思想,扩展加以运用。抓住六经主证及其变化,内外相参,立法处方,外伤每随之迎刃而解;或配合外治之法,常获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