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夏热、秋凉、冬寒,时之正也,而风实应之。凡治感冒,取用表散,自宜随时制方;若应热反凉,病随时变,施治尤贵圆通。至久晴久雨,燥湿异宜,临症更宜留心,不可概执常例。
凡外感病,挟食者颇多,当思食为邪裹,散其邪则食自下,若杂消导于发散中,不专达表,胃汁复伤,因而陷闭者有之。至若风多挟暑、湿、寒,或挟燥、火,或恼怒,或劳倦,或房事,及肝气、宿瘕、诸血症,皆外感病之不无有挟者,所贵随症制宜,斟酌尽善,庶无差误也。
凡内伤病,损上、损下、损及中州,在气、在血、在腑、在脏,用药补救,宜专任,宜的对,无论已,设或挟有外感,最当留心,补腻即不可施,当以轻剂调停,庶不致粗疏误事。其有上损宜治下,下损宜治上,或砥柱中流,或作隔二、隔三之治,古人具有良法可师,不敢多赘。
病变无常,方难执一,然无定之中,自有一定之法,此即中无定体,随时而在之道也。盖离规矩不可以为方圆,执规矩亦不可以为方圆。每见前人用古,师其意而不泥其方,或采取其二三,或减增其一二,得心应手,方推能事。
君、臣、佐、使,制方自有定法,然品味不可拘泥,陆清献曾论仁、义、礼、智、信,随时迭相为用,比之医家之于君、臣、佐、使也。有然即如参、苓、术、草四君子,随症从宜,因时取用,当亦如十二律之旋相为宫也。
寒、热、温、凉,有一定之药,无一定之治。入腑、入脏,或补、或攻,其气味与性,不可不细按也。故有正用,亦有反用,有独用,又有兼用,并有活用、借用之不同。如用寒可以治热,反用可以入寒,独用寒而热可除,兼用寒而热可制,微行消导,大可和中,稍借清滋,自能表汗,隅反焉而取资无尽矣。
外感、内伤,为证治两大关键,然去其所本无,复其所固有,两言可尽之也。盖六淫外袭,身中气血,日失和平,一切外感有余之症,有须汗、吐、下、和之治,皆是去其所本无也。若七情受伤,腑脏有损,身中气血,日就亏耗,一切内伤不足之症,有须滋填培补之治,皆是复其所固有也。
读古人书,须识其补偏救弊,一片苦心,互相抵触,即是互相阐发处,所贵多读多看,融会贯通,由博反约,以求理明心得,临症无望洋之苦是已。若好为指摘,弃瑜录瑕,殊失钦承前哲之道。至矜家秘而执成法,头痛医头,寻方觅药,一切无方之书置之高阁,此又孟浪之流,不足与语斯道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