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针道于夫子,众多毕悉矣。夫子之道,应若失,而据未有坚然者也。夫子之问学熟乎?将审察于物而心生之乎?岐伯曰:圣人之为道者,上合于天,下合于地,中合于人事,必有明法,以起度数,法式检押,乃后可传焉。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废绳墨而起平水也,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去矩而为方。知用此者,固自然之物,易用之教,逆顺之常也。
众多毕悉,诸法皆尽也。应若失,而据未有坚然者,言应手而病若失,虽痼疾盘据,未有坚然不消者也。法式检押,有法式以为之检押也。
黄帝曰:愿闻自然奈何?岐伯曰:临深决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循掘决冲,而经可通也,此言气之滑涩,血之清浊,行之逆顺也。黄帝曰:临深决水奈何?岐伯曰:血清气浊,疾泻之,则气竭焉。黄帝曰:循掘决冲奈何?岐伯曰:血浊气涩,疾泻之,则经可通也。
自然者,如临深决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如循掘决冲,开其瘀塞,而经可通也。此言气之滑涩,血之清浊,气之逆顺,因其自然而不违也。循掘决冲,循其开掘之道,决其冲要,使之流通也。
黄帝曰:愿闻人之黑白肥瘦小长,各有数乎?岐伯曰:年质壮大,血气充盈,肤革坚固,此肥人也。广肩,腋项肉薄,皮厚而黑色,唇临临然,其血黑以浊,其气涩以迟,其为人也,贪于取与,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数也。黄帝曰:刺瘦人奈何?岐伯曰:瘦人者,皮薄色少,肉廉廉然,薄唇轻言,其血清气滑,易脱于气,易损于血,刺此者,浅而疾之。
肉廉廉然,减削之意。
黄帝曰:刺常人奈何?岐伯曰:视其黑白,各为调之。其端正敦厚者,其气血和调,刺此者,毋失常数也。黄帝曰:刺壮士真骨者奈何?岐伯曰:刺壮士真骨,坚肉缓节,监监然,此人重则气涩血浊,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数,轻则气滑血清,刺此者,浅而疾之。黄帝曰:刺婴儿奈何?岐伯曰: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多弱,刺此者,以毫针,浅刺而疾发针,日再可也。
壮士真骨,其骨坚实也。监监,坚固之意。人重者,体重也,轻者,身轻也。
黄帝曰:逆顺五体者,言人骨节之小大,肉之坚脆,皮之厚薄,血之清浊,气之滑涩,脉之长短,血之多少,经络之数,余已知之矣,此皆布衣匹夫之士也。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身体柔脆,肌肉软弱,血气 悍滑利,其刺之徐疾浅深多少,可得同之乎?岐伯答曰:膏粱菽藿之味,何可同也!气滑则出疾,气涩则出迟,气悍则针小而入浅,气涩则针大而入深,深则欲留,浅则欲疾。以此观之,刺布衣者,深以留之,刺大人者,微以徐之,此皆因气之 悍滑利也。
逆顺五体,谓肥人、瘦人、常人、壮士、婴儿五等也。
黄帝曰:形气之逆顺奈何?岐伯曰: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形气有余,病气不足,急补之。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气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气血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此谓阴阳俱有余也,急泻其邪,调其虚实。故曰,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此之谓也。刺不知逆顺,真邪真搏,满而补之,则阴四溢,肠胃充郭,肝肺内(月真),阴阳相错,虚而泻之,则经脉空虚,血气枯竭,肠胃(亻 )辟,皮肤薄著,毛腠夭焦,予之死期。故曰,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阴与阳,调阴与阳,精气乃光,合形与气,使神内藏。故曰,上工平气,中工乱脉,下工绝气危生,下工不可不慎也。必审五脏变化之病,五脉之应,经络之实虚,皮之柔粗,而后取之也。(亻 ),音聂。辟,同僻。
肠胃(亻 )辟,(亻 ),畏怯也,辟,邪僻也。二段旧误在根结。
黄帝曰:脉行之逆顺奈何?岐伯曰:手之三阴,从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自头走足,足之三阴,自足走腹。黄帝曰:少阴之脉独下行何也?岐伯曰:不然。夫冲脉者,五脏六腑之海也,五脏六腑皆禀焉。其上者,出于颃颡,渗诸阳,灌诸经。其下者,注少阴之大络,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入 中,伏行 骨内,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其下者,并于少阴之经,渗三阴。其前者,伏行出跗属,下循跗,入大指间,渗诸络而温肌肉,故别络结则跗上不动,不动则厥,厥则寒矣。黄帝曰:何以明之?岐伯曰:以言导之,切而验之,其非必动,后乃可明逆顺之行也。黄帝曰:窘乎哉!圣人之为道也,明于日月,微于毫厘,其非夫子,孰能道之也!
手之三阴,从脏走手,顺也,手之三阳,从手走头,逆也,足之三阳,自头走足,顺也,足之三阴,自足走腹,逆也,义详经脉。足三阴皆上行,少阴之脉独下行者,是冲脉也。冲脉者,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之海,故五脏六腑皆禀焉。其上行者,腧在于足太阳之大杼,出于颃颡,渗诸阳络而灌诸阴经。其下行者,注足少阴之大络,出于阳明之气街,循阴股内廉而入 中,伏行 骨之内,